時日無多!他情義相挺「陪絕症好友完成心願」 玩遍各地「倒下都會把你扛回去」網淚:此生足矣
兩把吉他、一面非洲鼓,外加帳篷、睡袋、鍋碗瓢盆,一位54歲的先生帶著他多年的好友,駕駛一輛二手車四處旅遊,原本看似輕鬆尋常的退休自駕遊,背後卻有極為動人的真情,因為他的好友身患重症,被宣判來日無多,這段路程,也是他的好友的最後旅程。
當時出發前一天,賀湘閩在網站上發文:「從明天開始我將陪著我身患絕症的兄弟一起去完成我們最後的心願,浪跡天涯!有出發日,無歸來期!」兩人的旅程在網上引發熱議,相關影片獲得上萬人按讚,有網友稱讚其為「絕世兄弟檔」。
在還活著的時候,有質量地活
真的是說走就走。
9月初,梁成在長沙確定了自己的病情。9月10日,他回到株洲,連自己家都沒回,提著在長沙住院的包,直接上我家來。第一句話就是,賀哥,我想出去走一走。我說,好。
做了二十天的準備後,9月30日,我花兩萬五千元人民幣(約新台幣10萬元),買了一輛二手麵包車,10月1日,我把車後座的座椅放平,搞了塊大木頭,自己鋸了一個床板,又把自己家的床墊擱上去。根據我的經驗,準備了鍋碗瓢盆,帳篷、睡袋、睡墊,還帶了一個電箱給手機、手電筒充電。
10月2日上午我們就出發了,晚上到廣西陽朔。找了間農家,在邊上的空地上停車、搭帳篷。梁成睡在車上,我睡在帳篷裡。陽朔是個好地方,山山水水都美,就是過節的時候人太多了,到處堵車。所以我們第二天中午就走了,又開了大半天車,10月3日晚上到了防城港東興市。
在防城港的頭幾天,我們找了處僻靜的海灘,還是我睡帳篷,梁成睡車上。白天,我們就在沙灘上散散步、聊聊天。晚上一抬頭能看到很多星星,簡直和高海拔地區一樣明亮。東興這個地方是很符合我們期待的,人少,而且海水是藍色的,很漂亮。
其實最早,梁成打算騎機車旅行,我也樂意,因為我們倆都是戶外和騎機車的愛好者。但是九月以來,梁成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走路都變得搖搖晃晃的。我就想,再這樣下去還能做什麼,還是趕快開車上路吧!
9月29日,我把我們的情況和一個開修車行的朋友說了,第二天他就幫我挑定了一輛車。當天就辦好了過戶、臨時牌照,還做了全面保養。辦事的警察聽說我買車的目的,特別加班幫我把手續快速辦好。
梁成的病是有點徵兆的。他嘴裡的瘍幾年都好不了,但是我們都沒在意,以為是他糖尿病的併發症。最近半年,他舌頭上的傷擴大了,長成了一個異物,很難受。
他先在當地醫院看了一個月,沒看好,去長沙湘雅醫院確定了他的病情。
他等於是「放棄治療」了,從醫院跑出來。
在長沙確定為重症末期時,醫生告訴他做手術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但手術後就會失去說話能力,他不願意。他覺得那樣的術後生活是沒有質量的。
他現在不接受任何治療,就每天飯前用點胰島素。一路上,他都比較虛弱,人都瘦了,在副駕駛坐不了半小時就要到車後的床墊上躺著。再覺得難受也沒辦法,只能自己硬扛。
我從來沒有勸他,我認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只有尊重。但我和他說,什麼時候回去由他說了算,他覺得扛不住了,一句話,我立刻帶他返回。他要是在路上倒下,我也一定給他扛回去。
我們倆出門旅遊都有個習慣,只指定一個方向,不會做詳細的攻略,沿途要去哪裡,是不確定的。我一般在停車的時候,會和當地居民聊聊天,買他們一個小東西,或者給他們一點東西,問問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這次帶梁成旅行,第一個定下的方向就是去海邊,我們打算在海邊休養一段時間,等家鄉的朋友把我的正式車牌寄過來,就繼續往西北方向走,爭取把貴州、雲南、四川等地都逛一圈。
我們這次出行的目的很明確:我們就是想生活,想在還活著的時候,能夠有尊嚴、有質量地活。
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這次出行,我們還帶了兩把吉他,一面非洲鼓。
我們都是音樂愛好者,梁成當兵的時候,是軍樂隊的貝斯手。他的吉他和貝斯演奏都是專業水準。我是47歲才開始學吉他的,看梁成在朋友聚餐的時候總彈吉他,我也心癢想學,就自己摸索著玩起來了。梁成帶過上百個吉他學生,但是我沒跟他學,因為我年紀大了,很多樂理知識很難記住,也懶得搞。但是我感興趣的事都會去嘗試,能玩、夠玩就行。
從前,我們倆每年都會一起騎車旅行。我們這個年紀,不會像年輕人那樣,騎車到處去炸街。
我們就是把機車當作自駕遊的工具,基本是跑遍了大半個區域,我那台車的里程有40多萬公里。
我們都不太喜歡去著名的景區,喜歡未開發的、自然的景觀。第一個是人少,第二個是實惠。機車一輛存點錢就買得起,油錢也不貴,沿途吃飯用菜,就去農民家裡直接買,往往一頓飯都非常便宜。
機車圈裡有這麼一句話,「四個輪承載的是軀體,兩個輪承載的是靈魂。」騎機車,更自由、更隨意。你想去任何地方都行,不用擔心沒法倒車,不用擔心路況,而且你的駕駛視野是全方位的。
梁成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在重症之前,就被糖尿病折磨了十幾年。而我是個精力旺盛的人,所以一起出去旅行,我總要照看他一些,看他的血糖有沒有忽高忽低,人有沒有頭暈之類的。
上個月知道自己的狀況後,他的第一個電話也是打給我的。這點有些人不理解,但其實是因為他父母雙雙離去,婚姻也離掉了,他自己又內向,除了我,沒有太多人能說。
其實我和梁成在人生的前半段是不熟的。我們是國中同班同學,讀書時就覺得他老實、內向、不惹事,成績也比我好,在學校是標準的好學生。畢業後,我頂了我爸的職位進工廠,梁成先去當兵,回株洲後也進了工廠。但我們那時的交情並不深,頂多每年在路上偶遇幾次。
我這人,愛好多,玩戶外、騎摩托、喝茶,總是有很多朋友來我家裡坐。大概八年前,梁成本來是路過我家附近,正巧碰上我,就也進來坐了坐。這一坐,我們發現彼此特別聊得來。
那之後,梁成幾乎天天到我家來,發展到最後,他每天的午飯、晚飯都在我家吃。哪天不來了,還要打個電話先通知我。我家配的六把鑰匙,專門給了他一把,我不在的時候,他就可以隨時進去。用他的話說,他是「VIP中的VIP」。
三年前,我離了婚,出門時,登山包裡裝了換洗衣服,基本就是我的全部家當了。我想我朋友多,但是基本都有家有室,我也不好意思多打擾,就去找了梁成。他已經離婚十幾年了,當時自己每月四百元人民幣(約新台幣1千700多人)租住在一個小房子裡。他睡臥室,我在他的客廳搭帳篷,這樣住了一年半。
我和梁成的相處是非常隨意的。比如我向他借錢,我都是直接問,你有沒有兩萬塊人民幣(約新台幣8萬多元)?他說沒有兩萬人民幣,有一萬元人民幣(約新台幣4萬多元)。我就說那行,就借一萬。連欠條都不用打。我們這群朋友就是這樣,從來不說多的客套話。
已經做好了陪他在外過冬的準備
今天是出來的第八天,我們被颱風天氣困在東興,沙灘也不能住了,住到了當地朋友開的飯店裡。前兩天在沙灘上倒車,刮到了別人的車,賠了三百塊人民幣(約新台幣1300多元),這是個小意外。最擔心的還是梁成的身體,隨時可能出現狀況,這是不敢說的事。
我會在當地漁民那裡買些海魚,很實惠,二三十塊錢人民幣(約新台幣至80多元至100百多元)一斤,都是最新鮮捕撈的,燉給梁成吃。他現在咀嚼功能基本喪失了,吃魚輕鬆一些。也會煮飯給他,但要先在湯裡面泡軟了。米麵油品是從家裡帶出來的,快吃完了。
我和他一路走來,都是朋友之間在幫襯。這次買二手車的兩萬五千元人民幣,也是一個朋友借我的。
還有我的一個兄弟,在我臨出發的前一天下午到我家來,跟我說,我只管走,還房貸的事情他幫我搞定,讓我特別安心。
出門的時候,我兜裡就帶了3000元人民幣(約新台幣1萬3千多元),是我所有的流動資金,梁成估計帶得比我還少。但這幾天陸續有圈子裡的朋友給我發紅包,我現在身上有六千多元人民幣(約新台幣2萬6千多元),一邊用錢,一邊錢還變多了。
就那3000元人民幣,也是朋友捧場來的。我在廠區內已經沒什麼工作要做了,最近三個月就弄了個家庭廚房。有朋友要吃飯,提早兩三個小時打電話告訴我。我一般是中午做一桌,晚上做一桌,每桌菜給五到十個人吃,收個幾百元。我不請人幫忙,買菜、備菜、燒菜、打掃都是我一個人做,一個月能賺大概五千元人民幣(約新台幣2萬1千多元)左右。知道要和梁成出去,我努力做了一個月,賺了六千多人民幣(約新台幣2萬6千多元),還掉三千多人民幣的房貸,還剩3000元人民幣帶出門。
所以現在網上有些人說我炒作,我是不認同的。我們倆本來過的也是這種日子,上班賺個生活費,多的錢,哪怕只能過三天兩天,我也要出去玩。
10月6日下午,有個記者打電話給我說想採訪。我想我做的是堂堂正正的事,採訪就採訪了。而後就有更多的媒體找來了。到今天,我接到了有三十多個媒體的電話。旅行的前幾天,我在網上做直播,短片帳號本來就只有一千多粉絲,這兩天突然漲到了快三千,點讚數快三萬。
紅成這樣,我心裡還是有一點負擔的,怕發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比如昨天晚上,我聽說有個朋友給我搞了個眾籌。我知道他是好心,但我還是連夜打電話過去,讓他撤下來。因為我就是想帶我朋友找安寧,找個地方走一趟,我不想搞一些蹭流量的東西,我目前也沒有困難到需要社會捐助。
這次旅行之前,我跟梁成還有過一次兩人的旅行。差不多是在四五年前,我們花了二十多天,騎著車從湖南跑到廣東,再跑到福建、江西,最後又回的湖南,全程4000多公里。那次經過了許多外人不知道的地方,比如廣東和江西交會的地方有特別多的野地溫泉,裡面都是活水正在流動,泡一次很便宜。到福建看了客家圍屋,還去了東山島,人少、物價便宜,有一條環海公路相當適合騎行。
那次他是休了年假、輪休假,這次,我們沒有明確的時間計劃。等颱風天過了,我的車牌寄到了,我們就繼續出發。我帶了羽絨睡袋,能在零下二十多攝氏度的天氣睡覺。我已經做好了陪他在外過冬的準備。
示意圖
雖然得知罹患重症的消息讓人很難接受,但能夠有個情義相挺的好友一路陪伴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相信梁成在人生的最後一段路不會留下遺憾,祝福他們!
參考來源:今日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