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玩遍30國!孝女「花光積蓄帶病父圓夢」活在當下 「拍20本相簿留念」淚謝:最珍貴的財產
「你應該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老是帶著我這個老頭子,我也不能幹什麼。」郁榮華有時候這樣對郁慧莉說。
「他會覺得自己是負擔,但我從來不覺得。就像我小時候,父母帶我出去感知這個世界,帶我認識大吊車、立交橋……他們也不覺得我是負擔,這就是一個互相陪伴的過程。開始的時候你會覺得是自己帶爸爸去玩,是給他圓夢的機會,但其實這個過程是雙向的,我陪伴他的同時他也在陪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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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親從沒加入過父女的旅行,這是有原因的。因為暈幾乎一切交通工具,長途飛行對她來說將是無法想像的。
有一天,那是他們登上電視的第二天,郁慧莉有個同事見到她說,「昨晚我爸媽看電視,看到裡面一個女兒帶父親到處旅遊。他們喊我去看,我一看,這個人不是你嗎?」
揣摩一下這對父母當時的心態會很有意思,他們顯然是心懷羨慕的,但他們的羨慕應該並非僅僅因為一個年齡相仿的老人走遍了世界,而是透過郁慧莉帶父親旅遊的行為,他們捕捉到了它的本質——真正稀奇的是,她願意花大量時間陪伴老人,滿足他真正的需求,這是郁慧莉最可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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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想像力會被禁錮,人也因為失去對於周遭的興趣進而點點滴滴失去對於世界的好奇心,郁慧莉覺得人活著而沒有好奇心是件可怕的事。
「有一次在歐洲中途轉機,搭乘的是那種看上去很有歷史感的螺旋槳飛機。爸爸問我,『這飛機能不能飛上天呢?』我說,『我也不知道,我們可以一起試一下。』」那一次,他們像孩子一樣一起探索了飛行界一個小小的奧秘,飛機騰空而起的時候,兩人相視而笑,覺得很快樂。
郁榮華在旅行中獲得的快樂是分等級的。他說,自己最大的快樂是在冰島看到了極光。
「轉了三趟機,路上花了24小時。第二天晚上我們出發去看極光,這是我有生以來最興奮的一次經歷。車子把我們送到一個地方,很暗很暗,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又很冷很冷,我女兒凍翻了,我就拚命抱住她,我說『注意點看啊,等極光出來要馬上把它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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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種角度看,旅途中一處處景點很像是戲劇的一幕幕舞台,它們都是在一片被限制了的空間裡,源源不斷地傳遞出關於生命的啟示。2015年春天父女兩人去馬爾他,有一天,他們在大風大浪裡坐船顛簸了兩個多小時去看藍窗。藍窗是馬爾他最著名的景點之一,是一個由石灰岩形成的天然拱門,透過門洞,可以看到海天一色的壯麗景象。「那個浪大的很啊!我女兒趴在地上,我是整個一下子從凳子上被甩到窗口,但最後總算看到了。不到兩年功夫,藍窗就給海浪沖了。衝掉了就沒有了,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郁慧莉接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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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是巴黎聖母院,哪怕以後把尖頂修復好了——當然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你知道它也不是原來那個頂了。有些地方你現在不去,一輩子都看不到了;有些事你現在不做,一輩子都做不成了。」
奧斯威辛集中營裡,那些堆成山的小孩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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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比他們想像得小。
2010年,郁榮華父女走到了瑞士邊上的列支敦斯登。那年夏天,世博會在上海舉辦了。在那個小小的國家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郁慧莉突然看到一塊標牌,上面寫了一行中文字:「城市讓生活更美好。」上海世博會的標語,竟然會出現在世界上這個如此遙遠的角落,這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我們正在感慨的時候,一個警察走過來了,嚇一跳,以為他要抓我們。」郁慧莉立刻轉向父親,「你有沒有亂扔垃圾?」後來他們知道了,警察純粹是來搭訕的,「他的哥哥去過北京,而他是因為世博會才聽說了上海。突然之間,來自這座城市的兩個人就像從天而降站到了面前,他覺得很新鮮。」
世界又比他們想像得大。
有一年兩人到了塞爾維亞,「當地有位女士給我們帶路,聊起來的時候講到我們從大陸來。她眼神很茫然,她都不知道大陸在哪裡。『大陸遠不遠?』她問,『幾個小時飛機就能到吧?』」郁榮華簡直不相信世界上有人對自己的故鄉會沒有概念,但是後來他想,這樣的人應該還有很多。他搖搖頭對我們感嘆,「我們以前以為歐洲應該都很富有,其實未必。尤其是東歐這些國家的人民,日子是比較艱苦的,所以他們可能沒有什麼機會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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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或小,個人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過程卻向來並非憑藉想像,而是通過雙眼的見證、雙手的觸摸和腳步的丈量來完成的。
「就像奧斯威辛集中營,我們都聽說過,網上也可以找到很多照片和其他資料。但是在親眼看過那些還來不及銷毀的堆成山的小孩鞋子之前,你的感覺總是隔著一層的。」
郁榮華說。郁慧莉記得帶領他們參觀的導遊本身來自當年受納粹迫害的猶太人家庭,「所以他講解的時候是很動情的,當時我們參觀女子監獄,那裡面的床是上中下三層。他問,『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你們會選哪一層?』」很多人會選擇下鋪,因為省卻了爬上爬下的麻煩,「但是他告訴我們,其實睡在下鋪是最辛苦的,因為當這些女性遭到迫害之後,很容易失禁,最後都漏到了下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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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此地,父女兩人心裡堵了幾天。「可能沒有一種生活能讓人完全滿意,總有這些那些讓你想吐槽的地方。」郁慧莉後來說,「但以後在抱怨工作和生活壓力太大之前,我會想想那些戰爭年代中從沒有機會開始自己人生的人們。」
那是在一列行進於從哥德堡到斯德哥爾摩的列車上發生的對話。
坐在這對父女對面的是一位60歲上下的老太太,她沖他們微笑,一會兒便主動攀談起來。她說,看到他們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九十多歲了。每到夏天,她會和父親一起去釣魚。前段時間,她的父親剛開完刀。老太太看到他們父女倆的相處模式很感動,她覺得自己也應該抽出更多時間陪伴父親。
火車到站,擁抱別過。郁慧莉常常想起她,不知道她後來有沒有從自己忙碌的生活中抽出更多時間陪伴父親。「她自己也有三個兒子,大家都住在不同的地方,相聚的時候是很少的。」
她想到自己曾經在哪裡讀到過,尤其是在北歐,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疏離,人們排隊時要相隔一米以上。但她覺得,在疏離的外表下,人們內心對於情感和親密關係的需求卻應該是強烈的。她這樣相信,因為人性是相通的。
就像瑞典作家弗雷德里克·巴克曼在小說裡頭試圖告訴我們的那樣,人活著應該感受到自己被需要。書會成為這個暢銷書不是偶然,他其實是抓到了人們一個很大的最大痛點。
「旅行的一個意義在於,讓你過著自己小日子的同時,有機會看看那些遙遠的人們的生活。」
郁慧莉說,「但是你不需要去評判別人生活的好壞對錯。」有時候,你從別人身上得到一些啟發,有時自己的經歷也能給別人帶去一些啟發,這是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很小但並非微不足道的理由。她偶爾會想,如果因為這次偶遇而使得那個素未謀面的瑞典老人在生命即將走到終點處得到家人更多的陪伴,那多好啊!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和那些不會再見到第二次的人們聊聊天,了解一些不同的思考和生活方式。「這讓你對於世界對於人生有更全面的認識,也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包容度更大的人。」郁慧莉解釋,
「你不再容易被異己的意見震驚,因為世界的多樣性你已經見到過了。很多人存在一種偏見,認為和自己不一樣的想法和做事方式一定是錯的,這是很狹隘的。如果每個人的想法都一樣,這就像每個人都穿同一件制服,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這些是旅行教會她的。
參考來源:今日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