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低智!19歲卻成「天才指揮家」四處巡演轟動國際 今「42歲現況曝光」令人唏噓

  • 2022-12-28 15:56

1984年,武漢歌舞劇院,6歲的弱智兒童舟舟在模仿指揮時,小提琴手見他學得起勁,便招呼七八個樂手陪他玩兒了一次。

大家合奏一曲《卡門》,讓舟舟站到台上指揮。第二天,父親胡厚培帶舟舟逛街,買玩具給他他不要,非要一根指揮棒。回家后,老胡拿筷子給舟舟做了一根。

誰也沒想到,一個無心的玩笑,會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徹底改變舟舟的人生風貌。它所掀起的颶風,會將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孩子,送進美國卡內基音樂大廳。

舟舟出生在1978年4月1日,愚人節。剛出生時,老胡並不知道兒子有何問題。直到滿月,發高燒送醫院,醫生告訴他:

「你兒子是個苕啊。」

苕是湖北方言,也就是傻子。老胡37歲得子,本是喜事,聽醫生這麼一說,如遭晴天霹靂。回家徹夜翻看資料,才知道舟舟是染色體異常,智商不足40。

「少年時代的舟舟,出自《舟舟的世界》」

事情傳開后,有人就勸老胡,乾脆孩子不要了,再生一個。老胡說什麼都不答應。為此,妻子背上沉重的心理負擔,覺得對不起老胡,一度帶上安眠藥和舟舟離家出走,打算兩眼一閉了事。老胡找到妻子后說:

「孩子是無罪的啊!」

為了舟舟,夫妻兩人操碎了心。孩子發育緩慢,兩歲多才開始說話、走路。穿衣、吃飯,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此外,兩口子還要承受各種壓力。有時舟舟在外面玩,其他家長見了,叫住自己小孩兒訓斥:「你怎麼跟個傻子玩兒?」鄰里之間鬧矛盾,有些素質差的,就對老胡妻子惡語相向:

「你不就是生了個苕嘛!」

由於智力缺陷,舟舟常受欺負。11歲時,被一幫孩子帶到外面,衣服扒光,又不知道怎麼求助。幸好門房大爺發現了,拿報紙給他裹回了家。多年後舟舟體檢,醫生竟然發現他肋骨上有多處陳舊性骨折,已經自己癒合了。當父母的聽到這句話,錐心之痛,可想而知。

「幼年受欺負的舟舟,出自電影《舟舟》」

學齡前,老胡也曾想讓舟舟去特殊學校。結果打聽了一下費用,根本承受不起。老胡愁了半日,對妻子說:「大不了咱們自己教。」

打那時起,老胡就帶著兒子到歌舞劇院活動。就是在那個充滿文藝氣息、流溢著音樂光彩的環境里,舟舟完成了一次「啟蒙」。

充滿魔幻感的人間命運,由此啟程。

武漢歌舞劇院處在市內一處僻靜之地,從那裡走出過不少名人。其中就有唱《大中國》的高楓。老胡是樂團里的低音大提琴。

相對於外界的紛亂、嘈雜,藝術團是個溫暖的封閉環境。劇院里男女老少,都對舟舟照顧有加。在經濟發展相對緩慢的年月,人與人之間的關懷,還帶著純真氣息。尤其對舟舟,大家都多一份寵溺。他愛吃什麼,都給他買。甚至連團里領導開會,舟舟都可以在場旁聽。

整日穿梭在這裡的舟舟,經常模仿大人活動。去話劇團朗誦,去京劇團畫個花臉唱戲,成了他的遊戲內容。大概是在排練廳呆的時間夠長,他對音樂節奏特別敏感。每天看樂團的老張指揮,耳濡目染下,對指揮產生了興趣。

「劇團里被呵護的舟舟,出自《舟舟的世界》」

6歲那年,父親用筷子改造的指揮棒,成了他最好的玩伴。此外,還有個叫刁岩的樂手,跟舟舟關係極為親密,經常帶著舟舟玩兒。

1995年,在湖北電視台工作的張以慶打算為刁岩的女友某演員拍一部紀錄片,在劇團拍攝期間,碰巧看到舟舟。看到這個唐症患兒在指揮台邊手舞足蹈、極盡投入,隨著音樂時而激動時而哀傷,張一下子就被擊中了。

那之後,張以慶腦海中時不時冒出舟舟指揮的身影。他想鬧明白,這個弱智兒童身上,何以能表現出如此豐沛的激情?

一年後,他向台里申報,要拍舟舟。

為的是展現一下舟舟的狀態,尤其是展現一下舟舟和劇團的關係,他想讓人們看到,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如何在溫暖的生存環境里得到生命的尊嚴。

為此,台里給了他一分鐘500元(約2200台幣)的經費,出了最好的拍攝設備,一個價值8000美元的微型話筒。為達藝術水準,張以慶前後耗時一年,輾轉20多個場景,拍攝涉及數百人。

在《舟舟的世界》里,鏡頭跟隨舟舟一路漫遊,展現著他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影像中,舟舟可以在劇團自由出入,和大人們打成一片,像個正常孩子一樣被陪伴、寵愛。舟舟本人也表現得十分得體。他不但在團里被善良對待,去武漢某商場,也可以靠表演換得想要的玩具,還可以在街上,愜意地走貓步。

舟舟的世界,可謂一片溫馨。

「走貓步的舟舟,出自《舟舟的世界》」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每次樂團外出表演,都會帶上舟舟,在幕後給他找一個地方指揮。每當台下掌聲雷動,舟舟就在幕後謝幕。掌聲平息后,張在旁白里說道,雖然這一切和舟舟無關,他卻表現出無盡喜悅:

「一個人,不能一輩子無人喝彩。」

拍攝接近尾聲時,德國杜伊斯堡樂團訪漢。張導和刁岩帶著舟舟前去交涉,希望能讓舟舟上台表演,最終被拒絕。但回到劇團后,劇團答應在排練間隙讓舟舟登台。在議論和笑聲中,舟舟上台指揮了他最熟悉的《卡門》,神情十分莊嚴。指揮棒落下時,他收穫了台下的掌聲,也把影片推向了高潮。

「舟舟首次上台指揮,出自《舟舟的世界》」

在張以慶的設想中,所有鏡頭和敘事的安排,都是為了襯托片頭那句話:

一切生命,都具有尊嚴。

接下來的事,則完全超出了預料。

《舟舟的世界》播出后,榮譽紛至沓來,拿下中國電視紀錄片學術獎唯一大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中國電視金鷹獎紀錄片長篇獎,入圍上海、台灣、法國等各大國際電視節決賽,提名諸多國際大獎。

獲獎時,張以慶一再強調,自己並不是要把舟舟塑造成「指揮天才」,只是要表現一個患兒作為普通生命的尊嚴,但紀錄片在湖北電視台播出、再由央視轉播后,舟舟一夜間揚名天下,故事開始有了新變化。

「在幕布後面指揮的舟舟,出自《舟舟的世界》」

1999年,中殘聯要辦一個「迎新春文藝招待會」,被紀錄片感動的理事長劉小成特邀舟舟參加。為了圓舟舟一個「指揮夢」,劉理事找了四個交響樂團,希望他們配合舟舟演出,都被拒絕。最後,只有中國歌劇芭蕾舞劇院交響樂團願意合作,當時團長的想法是:

「好,那我們就陪舟舟玩玩。」

演出當晚,當著外國使節和中央領導的面,舟舟站上了指揮台。隨著音樂起伏,「指揮」有模有樣,掀起陣陣喝彩。演出結束,殘聯主席鄧朴方對著樂團鞠躬三次,感謝他們圓舟舟一個夢,並和他深情相擁。

此後,舟舟迅速成為各大媒體報道的焦點。在中殘聯的幫助下,他又去往重慶、深圳、上海,登台「指揮」,收穫一次次熱烈的掌聲。

這時,一些質疑聲起來了。

專業人士說,舟舟在台上的表現,並不是「指揮」。一個指揮需要極深的專業修養,通曉樂理,是樂團的靈魂,掌控整個樂團的節奏,舟舟所做的一切,頂多只是「表演」,是對音樂節奏的肢體反應,與「指揮」無關。

對此,專業出身的老胡並不反駁,他也承認兒子並不是什麼「指揮天才」,但也不否認舟舟具備一定的音樂嗅覺。因為舟舟對節奏變化十分敏感,甚至在「指揮」時,可以分辨出哪些節拍不對,哪些樂器不到位。對一個智商不足40的唐症患兒來說,這已經十分難得了。

然而,由於報道層出不窮,加之舟舟在台上的表現具有足夠的感染力,大眾獵奇心理被推向頂峰,質疑聲很快就被淹沒。

「舟舟的指揮,極具感染力,出自《舟舟的世界》」

隨後,舟舟又應邀參加當時最火的《實話實說》錄製,並在2000年參加「中國特奧世紀行活動」慈善晚宴。晚宴上,風頭一度蓋過毛阿敏,與施瓦辛格的合照被大量曝光,被劉德華摟在懷中唱歌的畫面,感染無數觀眾。最後,40多個國家的外交使節排隊等他簽名。

舟舟的名字,從此傳遍全國各地。

時隔多年,恐怕人們已經很難揣測舟舟是被人以怎樣的目的推至前台的,他出現在一場場隆重的晚宴上,又是要為誰塑造怎樣的形象。我非常願意相信,這裡面,主要是承載著人文的關懷和善良的呼籲,是對生命尊嚴的表達。

但慢慢的,事情開始扭曲變形。

一場盛大的巡演后,舟舟的形象開始異化。

他逐漸被人們當成了「天才」。

2000年,中殘聯藝術團受邀訪美演出。臨行前,一位長者收看演出,舟舟被安排到台前向老人索要簽名,再次成為話題中心。

時年9月,舟舟跟隨藝術團飛往美國。

此次訪問,途經華盛頓、舊金山、紐約等六大城市,中美雙方極為重視。挑選出來的演員,個個身懷絕技。但要說影響力,任何一個表演者,都比不上舟舟。

文藝團每到一處,舟舟備受優待。結識外國友人,體驗風土人情,還見到了音樂界、政界的各個大佬。在媒體渲染下,引起巨大轟動。他不但進入肯尼迪藝術中心,還親自指揮了美國國家交響樂團。路經紐約,進入歷史悠久的卡內基音樂廳,與號稱美國十大交響樂團之一的「辛辛那提」合作表演。

這樣風光的經歷,別說一般音樂人,就是很多知名指揮家,也未見能做到。

「指揮台上的舟舟」

回國后,舟舟榮譽加身。短短几年,接了上百場演出。其中許多演出,都是為了呼籲社會關懷,消除對殘障人士的偏見。

但在媒體的推波助瀾和有失專業性的報道下,舟舟成為了一個「天才指揮」,為吸引社會獵奇心,他被稱為智商不足40的「音樂奇人」,一位去過世界音樂聖殿表演的神奇兒童,在音樂上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

不可否認,舟舟確實對音樂有所體悟,對旋律起伏,表現出足夠的敏銳,但這遠遠談不上「指揮」,只能被專業人士稱為「互動舞蹈」。不過,由於廣大群眾音樂素養實在太低,根本不知道一個樂團指揮的重要性,也就誤認為舟舟是個「天才」,在音樂上有一定造詣。

試圖澄清的聲音,基本上都被忽略了。

連父親老胡自己也說了:

「從一開始,我心裡就非常清楚舟舟不是天才指揮家。你不得不承認,他的樂感很好,他的表演很有感染力。那時,鋪天蓋地的報道都在誇舟舟,我不想破壞這個氣氛。」

在2003年出版的《從弱智到天才:舟舟的故事》一書中,老胡一再強調自己的觀點:並不覺得兒子是天才。然而,在公眾心理的市場需求中,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舟舟的面目,也不重要。張以慶拍攝紀錄片希望大家關注生命尊嚴的初衷,和之後關注殘疾人生活的廣泛呼籲,也不再是吃瓜群眾們談論的重點。

事實被粗暴地抽象成:

一個弱智兒童,原來是個天才。

「舟舟的父親,出自《舟舟的世界》」

如此盛名下,很快就有演出商找上門來。

恰好那幾年,老胡的妻子患癌,還有一個女兒要上學。沉重的家庭負擔,令其別無選擇。只好帶著兒子接起了私演。

舟舟每到一處,都有地方官員和重要商賈出場,合作的也是當地最好的交響樂團。一場出場費,高達3萬。每次接私演,舟舟受到的都是最高規格的住行接待。

四面八方的人,都想借舟舟的名氣做一些事情。至於目的何在,利益所指,不言自明。

借著被媒體一再誇大出來的「天才指揮」這一標籤,有人通過他撈錢,有人想靠他樹立形象。總之,那些日子裡,舟舟成為焦點,也成為了許多人試圖揩一把油的好生意。

2002年,中殘聯提出給舟舟一家提供北四環一套房子的使用權。老胡想了想,最終拒絕了。他知道,拿了東西,就要受制於人,中殘聯不讓接的私演就不能去。最終,老胡帶著舟舟回漢,掏了一套房子的首付,由藝術團按揭。那幾年,妻子接受化療,舟舟的商業價值,支撐改善著一家人的生存。

直到2006年,舟舟母親去世。

也就是那一年,藝術團給舟舟安排的演出越來越少,華中科大武昌分校找到老胡,說成立一個交響樂團,讓舟舟來指揮,月薪4萬。

老胡接受了邀請。結果合作一年,老胡發現對方根本不懂藝術,只好分道揚鑣。

「舟舟交響樂團」交給一家公司經營后,內部又產生齟齬。樂團團長希望舟舟表演節目即可,沒必要上台指揮。樂團的主要發展訴求,還是想交響樂能藉助舟舟的名氣深入群眾。這樣舟舟也省事兒,樂團也放得開。

老胡一聽就很不高興。

讓舟舟上台指揮,這一點他絕不退讓。

這不僅涉及錢,還涉及兒子的尊嚴。

不久,樂團團長離開,人數也被砍了一半。最少時期,只有28人,可對外宣傳依然是大型交響樂團。對此,老胡和公司產生了分歧。錢要賺,但不能這麼糊弄事。他希望舟舟站在台上,指揮的是一支完整、正規的樂團。

一氣之下,老胡自己接手樂團。可一上來,就遇到各種麻煩。運營一年,賠了不少。那時候,舟舟一個人出去走穴,絕對賺錢,但只要帶上樂團,就得賠。老胡只能拿前者填後者的窟窿,維持整個樂團運轉。按理說,他完全可以帶著舟舟獨自走穴,不管樂團死活。

但老胡沒有這麼做。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在奔騰的時間洪流中,一晃十年過去了,更多新鮮事,佔據了公眾的注意,舟舟的名氣,逐漸被人淡忘。

老胡改變不了任何事。

時至2013年,舟舟走穴的數量驟減,樂團入不敷出,大家只能散夥。

飛揚過後,等待舟舟的,是無邊寂靜。

名氣最旺的時候,舟舟一年可以接160多場商演。10年後,這個數字銳減到不足10場。

樂團解散后,舟舟幾經輾轉,進入北京一家民營殘疾藝術團。那裡沒有交響樂團,只能用民樂團替代,市場不景氣,「過氣」的舟舟接不到什麼活兒。最慘的時候,只能對著音箱指揮。對此,老胡心痛而無力。

他不想舟舟被人當成傻子去消費。

即便再難,老胡也堅決不讓舟舟跑出去給亂七八糟的場合站台,藉助最後一點名氣變現。隨著時間的推移,老胡認清了現實。要想舟舟像當年那樣輝煌地站在台上指揮一支交響樂團,已經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2016年,舟舟被查出患癌。由於目睹妻子化療時的痛苦,老胡不願兒子受苦,帶著他到深圳接受中醫治療。奇迹再次降臨,半年治療后,兒子居然康復了。

這時的舟舟,已年近四十,心臟、關節都不太好。為了兒子身體考慮,老胡沒回北京,帶著他留在了深圳一家民營殘疾人藝術團里。

在深圳,父子兩人住十多平米的單間,由藝術團包吃包住。要隔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舟舟才有機會接到一次演出。沒演出,就沒有收入。父子兩人只能靠老胡的一部分退休工資和之前攢下來的錢生存。

偶爾有演出,舟舟不再是光芒萬丈的主角。年齡大了,他的表現也不盡如人意。廣州一場慈善晚會上,動作跟不上音樂,舟舟開始左顧右盼,主持人只好提前謝幕。

「只能對著音箱演出的舟舟」

平時沒事幹,舟舟就對著CD排練。在音樂響起時,他依然能滿帶激情。只是沒演出,令他感到難過。最常說的話,是「無聊」「想回北京」。在他的記憶中,北京的演出機會多。不能登台指揮,他少了很多快樂。

在他的意識中,自己還是個名人。

每次上場前,他還會問主辦方:

「有沒有人給我獻花?」

唯一幸運的是,他對社會的認識沒有那麼清晰。曾經輝煌的日子一去不返,他並不知道時間流轉后,到底意味什麼。世俗凡塵的熱捧轉冷淡,並未對他的心理造成毀滅性衝擊。繁華落幕,留下的不過淡淡憂傷。

「排練時,舟舟依然激情充沛」

對於目前的處境,老胡其實看得很開,他覺得兒子經歷過那樣的光芒,得到了很多正常人得不到的東西,已然是一種幸運:

「足夠了。」

想當初,開完「中殘聯新春會」,武漢殘聯曾提出為舟舟立銅像,老胡果斷拒絕。在舟舟最風光的時候,也有姑娘表示願意嫁給舟舟,照顧他一輩子。老胡依然拒絕了。

他說,不管對方多麼情願:

「這都是不人道的。」

唯一感覺到一些虧欠的,是舟舟的妹妹。當初生二胎,老胡想的是自己走了,當妹妹的可以好好照顧哥哥。這無疑給女兒的人生,增添的一份無法選擇的責任。由於女兒一家有自己的事業,無法幫舟舟安排演出。老胡只想在餘生儘可能地給兒子一些快樂,讓他得到屬於自己的那份生命尊嚴。

不過,舟舟今年42歲,老胡也要79歲了。

他最大的希望,是希望老天爺再給十年,希望能在十年裡,把兒子以後的生活都安排妥當,讓他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

年近八旬的老胡,如今身體也不好,身患糖尿病,但他沒辦法安享晚年。這個生命,在他成為自己兒子那一刻,就註定要與之同行。

在老胡看來,這是責無旁貸的事:

「作為一個父親,就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舟舟的父親,如今已是白髮蒼蒼」

至於舟舟被世人遺忘,接不到演出,他毫無抱怨。許多次面對採訪,老胡還是強調那句話,自己的兒子,是個病人,不是天才。

當初他答應張以慶,是為了藉助舟舟的形象,讓殘疾人得到關注。回想那些年的燦爛,那些前塵往事,老胡感激幫舟舟圓指揮夢的人,感激給了他快樂的人。

他說過一句令人動容的話:

「謝謝你們陪舟舟玩兒。」

從那場盛大巡演算起,20年過去了。

時至今日,諸多世人已將舟舟遺忘,更多熱鬧、獵奇的新聞,轟炸著時代列車上乘客們的眼球。到頭來,這個生命的日常快樂和尊嚴,依賴的不是突如其來的名氣,也不是熱衷於製造話題的媒體,還是他的父親。

早年,老胡的朋友說過一句話:

「舟舟是一面鏡子。」

當時,有人喜歡舟舟,有人質疑舟舟,有人討好舟舟,有人嫉妒舟舟。老胡覺得,從不同的態度看去,折射出的是這些人自身的問題。

而當20年的光陰流逝,舟舟經歷了從爆紅到冷落的繁華一夢后,整個故事的走向,也是一面鏡子。只不過它反應出來的,是舟舟所在的、未經導演剪輯的真實世界。

在這個魔幻故事裡,舟舟反而不是主角。他更像馬爾克斯在小說《一個長翅膀的老頭》里描繪的那個天使。故事的主角,是圍繞在舟舟身邊那些來來去去的人。他們共同構造了一幅熱鬧、聒噪、生動、冰冷的凡塵奇景。

「《舟舟的世界》,已不再是那個世界」

在寫兒子的書中,老胡曾經寫下一句話:

「在人類生命中,最琢磨不透的就是命運。」

當時老胡這麼寫,是出於對兒子以唐症患兒身份走向音樂聖殿的感嘆,感嘆命運奇巧。

其實那時候,舟舟的故事,才走到一半。

現在我覺得,對於舟舟這20多年的完整遭遇,這句話應該這麼說才對:

「在所有命運中,最琢磨不透的就是人類。」

而在洶湧流逝的時間裡,在喧囂悲寂的塵世中,唯一不用琢磨、也未曾改變的,恐怕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父親對他的愛。

哪怕所有人都離去,他依然守在身旁。

「全文完,下次再會」

文章來源:今日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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