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侄女只差一歲!她考上大學「我卻落榜想輟學」 大嫂知道後「拿竹篙追趕我」最終讓我感恩一生

我出生那年,母親40歲,父親50,雖然我是兒子,可父母一點高興勁也沒有。原因無他,那一年,我大哥已經和大嫂訂婚了,40歲的婆婆在這個時候還要坐月子,總覺得臉上有點不自在。

但我還是生下來了,還有了個乳名:多生。這個名字一直陪著我到8歲,如果不是上學,說不準就是我一生的大名。

大嫂嫁進門時,我還抱在母親的手裡,甚至一幫親友還把我放在新人的婚床上,說是當個「引窩蛋」,能夠「早生貴子」。

雖然我是不情願的「意外」,但真的生下來了,父母倒也沒有怎麼嫌棄我。只是那時候農村條件都不好,也談不上特別的溺愛。

嫂子嫁過來後,第二年侄女就出生了。

母親生我的時候年齡偏大,像我這樣的孩子就被稱為「老娘崽」,意思就是先天條件弱不好帶,長大後的個子一般也偏弱小。

確實,我小時候真的三天兩頭病,據母親說,經常半夜三更抱著我去村上的赤腳醫生爺爺家裡打針。

嫂子進門之後,就成了我們村上有名的巧媳婦。不但對公婆尊敬,對家人和氣,還乾的濕的什麼活都在行。

第二年我一歲,侄女也出生了,嫂子顧忌母親年紀偏大,還有我這個經常生病的小叔子,於是便把侄女留在家裡,讓母親帶著我們兩叔侄,她和大哥一起出去賺錢。

這樣一來,我們家有了三個勞力,母親帶著我們兩叔侄,不知不覺也拉扯大了。

我和侄女搖搖晃晃地長大,我比侄女大一歲,可個子還沒有她高,體重也要輕1公斤。

據我母親說,每天中午嫂子出工回來吃午飯,總要給女兒喂點奶水。可一旁的我也會眼紅,不得已,嫂子只能一隻手抱一個,女兒吃一個小叔子吃一個。

後來很多年,我和侄女都長大了,鄉親們還在笑話我們:你們兩代人是吃一個人的奶水長大的。

7歲那年我生了一場病,剛好趕在開學那段時間,於是便耽擱了報名,等我全好了再去學校時,老師死活不肯收。

沒有辦法,母親只好把我牽回了家。一路還在數落我,早不病晚不病的,是不是天生就是個不學好的傢伙。

還是大嫂安慰她,說反正她們兩叔侄就差一歲,不如明年和桃子一起上學,那樣還有個伴,免得分兩場接送。

第二年,我真的就和侄女一起報了名。對老師和同學們倒沒有什麼,反正就是兩個同學而已。但對我們,尤其是對我來說,總是有種如鯁在喉的不舒服,自己是叔叔是長輩,卻和晚輩侄女成了同班同學。

於是,我心裡便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讀書,最好能跳級,那樣就能避開和侄女做同學的尷尬。

我的夢想一直未能實現,雖然我的成績確實不錯,除了體育之外,每次考試都能進前三。可侄女比我更牛,還真的是老師嘴裡說的「德智體全面發展」。

這樣一來,我只得老老實實地認了和侄女做同學的現實,不知不覺就到了國中。

到了中學,境況稍微好了點,學校有兩個班級,我和侄女分在不同的班,比起小學時的一個教室上課就要好很多了。

要知道,當時在小學一個教室上課,我真的覺得侄女就是家裡派來專門監督我的「刺客」,什麼調皮搗蛋的事都不敢做。老師說的話或許還能倚著身體不好耍點賴,但只要侄女嘀咕一聲「回家告訴媽媽」,我立馬就得變成乖寶寶。

是的,父母年紀都偏大,對我這個幺兒的管教相對疏鬆一些。他們都是普通的農民,只希望孩子能夠平安長大就行了,遠遠沒有什麼望子成龍之心。

但大嫂不同,她讀過國中,嫁到我們家來就展現出能寫能算的特點。沒幾年就成了我們家的當家人。父母一致認為,還是大嫂當家好,他們兩個老的樂得輕鬆。

於是,我對自己的父母毫無怵意,他們說也說不過我,打又捨不得打,還會被我一通歪理駁得啞口無言。

但我絕對不敢在大嫂面前放肆。

說來也奇怪,大嫂從來都沒有打過我,就連罵也幾乎沒印象。小時候我犯了錯,她也只是笑眯眯地輕聲細語地和我講道理,但我就是心裡怵她。

她雖然對我很客氣,但對侄女卻有點粗魯。

家庭關係真的很奇妙,我這個小叔子不怕父母,偏偏怕溫柔的大嫂。大嫂對自己的女兒既罵也打,雖然是女兒,也曾動手揍過屁股。

但桃兒卻不怕她母親,因為只要大嫂罵她,她就會哭啼啼跑到奶奶身邊告狀。

母親「不心疼」我,卻把那個孫女當成心肝尖。大嫂的聲音才稍微大一點,母親就會護在桃兒面前,絲毫察覺不到小丫頭躲在她背後露出的邪笑。

三年的國中,大嫂最高興的時候,就是我和侄女期末考試拿著獎狀回家的時候。

在鄉親們眼裡,老黃家祖墳冒煙了,一個老娘崽,一個小丫頭,兩代人都會讀書,說不準就能出個人物。

國中最後1年,成績比我好的桃兒竟然沒有通過中專的預考,我卻輕鬆進了預考班。

小丫頭神神秘秘地哀求我:叔,我要上高中將來上大學,你幫我說幾句好話,千萬別讓我媽知道我是故意的。

我很驚訝她一個丫頭片子的想法,但我還是隨波逐流地認為,上中專就是我們農村人最好的出路。

當然,桃兒幾聲叔叔叫下來,我還是乖乖地幫著她說好話。我告訴大嫂,桃兒很有天賦,要是上中專就浪費了。

不知道是我的話說動了大嫂,還是她真的不願意深究,侄女的故意「作弊」就那麼輕鬆過關了。

可惜的是,信心滿滿要讀中專的我,正式考試時還是落選了,離錄取線差了僅僅一分。

我沮喪之極,卻也知道無能為力,復讀生是不能考中專的,只能跟著侄女的路走下去——上高中。

大嫂反過來又安慰我了:你不是說上高中讀大學才有更大的出息么?桃兒一個女孩子都能那麼想,你既是長輩又是男子漢,沒有考上中專應該高興才對啊。

我無言以對,大嫂的話,確實讓我有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上乘感。

不出意料,我和侄女又成了高中的同學了,只不過高中在縣城,一個年級有十幾個班,我們不在一個班而已。

上高中開始,我的身體突然好了不少,個子也長高了,也不再經常犯病了,用桃兒的話說,叫你一聲叔叔也終於不那麼難為情了。

因為有我這個叔叔在,在學校照顧桃兒這個侄女,就成了我每次離家時父母必說的一件事。

其實也用不著他們再說什麼,這些年來,我和她雖然是叔侄兩輩人,但情分卻和兄妹或者說姐弟無異。更何況,還有個是嫂如母的大嫂呢?

高中三年裡,我們的成績還算是有長進的,每次考試,基本都能保持在年級五十名之內。家人、大嫂更是欣慰。在他們眼裡,我們叔侄倆幾乎就是准大學生了。

我進入高中後,成績比以前有很大進步,隱隱有力壓桃兒一頭的勢頭。只是相對來說,桃兒更平穩,發揮要更穩定一些。

1988年考大學,桃兒不負眾望發揮正常,順利考上了重點大學。而我竟然落榜了,奇怪而又巧合的是,這次落榜的分數又是一分,和國中考中專時一模一樣。

但這一回,我的年齡也大了,已經到了真正明白很多事的年齡。再說了,國中沒考上中專,還有高中可以上,甚至還有個前途更大的大學給你念想。沒考上中專,除了覺得沒面子外,還真不是特別的傷心。

但高考落榜是兩回事,農村人,高考上大學是唯一的出路,一考定終身!過了錄取線,你就跳出了農門,一分之差,你就得回家種地。

我不知是怎麼才回到家的,家裡所有人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第二代的男丁落榜了,第三代的丫頭考上了,是喜是悲?

當然,我已經知道自己不能拖累家人,在床上蒙著頭躺了一天,起來之後裝出一副很瀟灑的神態對父母說:

落榜了就認命,條條大路通羅馬,過幾天我就打工去。剛好你們也年紀大了,從此就好好休息,也到了該享享兒子的福的時候了。

得知我想了一晚的結果,就是打工賺錢,桃兒這個侄女不知道和她母親嘀咕了些啥,反正大嫂就是勃然大怒。

我還在裝作無所謂地安慰母親,說起去打工的好處時,大嫂手裡拿著那根趕雞的竹篙進屋了,指著我就喊:聽說你準備去打工,不復讀了?

我剛要回答,抬頭就看到大嫂臉色不善。從小就在心裡有點怵她的我,趕緊站了起來,摸著頭用幾乎如蚊子大小的聲音說了一聲「是」。

我的話音剛落,大嫂的手就高高舉起,那個竹篙帶著風聲朝我抽來。幸好我正是身手靈活的黃金年齡,同時也在她進門的時刻,下意識地提高了警惕。

於是,大嫂的那一竹篙自然就落了空,我雙腳的爆發力突然迸發,竟然就從她的身旁逃了出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嘴裡還在嚷嚷你為什麼打我,腳下卻半點也不敢停留,直接就朝田壟上跑去。

心裡也想著,田壟那麼窄,大嫂一個中年婦女,肯定走不快趕不上我的。

按照我的想法,大嫂頂多也就是裝腔作勢吼幾句,只要我跑遠了,她很快就會偃旗息鼓的。

但這一回完全出乎我意料,我雖然沿著田壟在跑,可身後一直傳來大嫂的喊叫聲,來來去去也就是那一句話:你站住,今天就是追到天上,我也要給你這不爭氣的小子幾竹篙。

一聽這話,我可真是心膽俱寒,怎麼也弄不明白一向和藹的大嫂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我跑得快,大嫂追的也不慢,就那麼一前一後在田塅里繞圈子,身旁都是正在蓄水發蔸的晚稻,而我還要不時回頭看看動靜,腳下難免就失去準頭。

反正到最後,兩隻腳都站滿了泥水,整個人也狼狽不堪,幸好大嫂畢竟是女人家,追著追著就真的跑不動了,最後乾脆站在田壟上不動,嘴裡卻還在虛張聲勢。

見她不追了,沒有了危險,我自然也停下來喘氣,嘴裡還不忘問她:大嫂,我今天沒有得罪你吧,你幹嘛要這麼不依不饒。

大嫂弓著腰喘著氣,嘴裡還是大聲地喊著: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忍著你,只希望你能有點出息,誰知道連個丫頭都不如,考差了就想逃,還有半點當長輩的樣子不?

我這才徹底明白,大嫂突然發怒的原因,就是我剛才在和母親說的「不復讀,要去打工」的事。

想到這裡,心裡也是一片黯然,比剛才甚至還更多了幾分委屈——你以為我不想去復讀考大學?全怪家裡太拮据啊,復讀復讀,說起來容易,可僅僅復讀的學費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也無心再跑了,很光棍地往回走,心裡也在想著:既然連你大嫂都不理解我,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也不能永遠不回家,早點回去任憑發落吧,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當然,我也不至於原路返回經過正在氣頭的大嫂身邊,另外選了一條田壟,多拐幾個彎就到了家。

反正事情都說開了,我對大嫂的恐懼也就不存在了,舀了點水不急不慢地洗漱了一番。

還沒洗完,大嫂就喘著氣回來了,見我像沒事的人一般,倒也沒有再吼我,手裡那根竹棍子卻還是沒丟,當成拐杖那樣拄在手裡,恨鐵不成鋼地對我說:

你這不爭氣的小子,要是我自己生的,看我今天不抽掉你一層皮。考一回就泄了氣,真是白疼你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憤憤不平的大嫂,嘴巴張了幾下,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我不說不代表就沒人說,那個淘氣包桃兒侄女冒了出來,挽著她母親的手,不知道是安慰還是在煽風點火:

媽,你就別難為老叔了,人家不好意思呢,侄女考上了他沒考上,所以更害怕復讀還考不上,那就真的沒臉見人。

自己的女兒是啥性格,大嫂當然門清,隨手就在她頭上叩了一下,嗔怪她沒大沒小。桃兒摸著頭沖我做鬼臉,弄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有了桃兒的插科打諢,氣氛輕鬆了不少,大嫂的怒氣也消了很多,坐到我母親身邊去說什麼去了。

等我洗漱完去放水盆時,偷偷瞄了大嫂一眼,發現她的臉色好了很多,心裡也就踏實了一些。

大嫂朝稍遠處一條凳子努了努嘴示意我坐下,很平靜地問我說:你人小鬼大想的還不少,但你想的那些都不是你現在要考慮的。

不就是學費么,爸媽老了,不是還有哥嫂么,都說長兄當父長嫂當母,我今天就當回長輩,桃兒要上學,你就不上了?

一頭牛是看,兩頭牛也是看,我做主了,你馬上準備收拾好書,還是回一中去復讀吧,桃兒反正也不需要多少學費,就把我欄里那頭豬賣掉,學費不就有了么……

就那樣,我「不得已」回去了學校,雖然在心裡竊幸有個好大嫂,但桃兒的話還真的「刺」到了我,唯恐復讀一年名落孫山,那可真的無顏見江東父老。

復讀的一年,我完全稱得上頭懸樑錐刺股地複習著。原本基礎就很不錯的我,有了上一次失敗的經驗,清楚知道自己失敗的原因,主要就是太緊張,患得患失之下才出了差錯。

痛定思痛之後,第二年很成功!

依然記得那年的作文題是「給某某同學的一封信」。我結合自己的親身體驗,把自己代入到那個迷茫的不知選擇的同學,把寫信人描繪成大嫂。

那篇作文差點被閱卷老師打了滿分,最終,我以高分重點大學,終於避免了被侄女嘲諷的場面。

桃兒大學畢業後繼續深造,後來就在大城市安了家,大哥大嫂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心裡其實相當的不舍。

幸好我畢業後回到了老家市裡工作。後來一些年,父母先後去世,大哥大嫂也逐漸老去,畢竟,他們和我的年齡相差了整整20歲呢。

桃兒遠在外地,照顧父母方面顯然有所不周。於是,在大哥70歲那年,我便把哥嫂接到市裡和我住在一起。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的父母。

幾十年過去了,如今我都已年過半百,哥嫂更是過了古稀之年。或許是他們一生雖然沒有大的作為,卻都有一顆善良之心之故,如今身體依舊非常矍鑠,甚至還能幫著我拉扯一下我的孫子……

文章參考:今日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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